寻访旧地------------------戴明哲(厦门)高十二组、原副校长【校友文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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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旧地 许多人都有怀旧情结，我也这样。过去的时光不会回来，但旧时的事物还可以寻找，就好像拜访老朋友。在二十多年前，我在假日几次骑上摩托车，往洪濑西北方向的大罗溪一带山区游走。当我路过惠女水库周边的山地，在林荫下曲折的山路行进，听鸟叫，闻花香，看湖景，心如碧湖澄彻。 时间过得真快，今天的我已经七十多岁了，本性难移。三月十四日，我在罗东镇作客。决定再骑摩托车往大罗溪一带走走。这条路线先是往仙游县，右拐后往大罗溪。路过乐峰镇的明英苑。明英苑就像一个山间小公园，这地方是名医潘明继的故居，明英苑的取名是他们夫妇名字各一字。明英苑在路边山上有一片建筑群，广场上有潘医生的石雕。在前下方山谷有一个湖泊，湖边有亭子，有楼房，绿树环绕，其景胜过苏州小园林。 再往前，右拐，道路变宽。本来往大罗溪只有一条公路，现在出现了多条分叉，该怎么走？我想，挑大的走准没错。走了好远，到了平地村庄，我迷路了。只得再向前，终于见到了去大罗溪的路标，白走了十多公里的路程。到达大罗溪一看，这已经不是过去的大罗溪。镇上街道宽大，有多条街交叉，处处是楼房。过去大罗溪是山区小镇，街道狭小，几乎都是平房。现在街上商品丰富，行人熙熙攘攘。我们转了一圈，决定前往马甲，顺便看看仙公山寺庙。 一出大罗溪，景物也全变了。这一带农村，过去全是低矮破旧的平房，现在已无踪影，新建的楼房散布在山下原野，房子错落，屋旁有树，很美。道路全是水泥路面，通往各村落。本来只有一条不宽的土路往马甲，现在不知原路在哪里。往马甲方向的大路有多条，怎么走？又迷路了，再挑大路走。大路有六车道，很宽阔。走了大约二,三十公里，一村又一村，马甲镇区不见踪影。到了一个岔口，才见到一个往仙公山的路标。我们已过了马甲镇区。车折回头走了六公里，沿山路爬上山。现在上仙公山的已是比过去宽的柏油马路，险要处设有护栏。到了山上，香客很多，在诸多殿宇前全是人群。现在还多建了几座殿宇，远处山头还有亭子。这些殿宇好几座位于巨石之下，旁有大树，景观很好。爬到巅峰，往山后一望，层峰叠翠，原野茫茫。那是惠安地界。往前一看，一片又一片的白色（新建的）楼房遍布在山间。马甲镇及周边部分村落全在眼下。山底近处是仰恩大学。大学建在惠女水库边上。蓝色的惠女水库部分被仰恩大学包围，更大的部分向周边山下延伸，在蓝天之下，波光闪烁。大美的山水巨画。 仙公山历史悠久，在南北朝时得名。仙公山是集宗教,观光旅游于一体的场所，远近闻名。在本地仙公山还有另一盛名：仙公山运梦。什么意思？在每年的除夕晚，在仙公山过夜，睡觉时人们做梦，根据梦中情景加以推测，往往有好的结果，可以时来运转，好运连连。因此在百十年间（这活动起于何年不清楚）每到除夕晚，大群的人从各地赶来过夜。人群拥挤，庙的前后简直无法插足。大约在八十年前的一年除夕，那时我家很穷，十几岁的大哥听人讲到仙公山运梦或许可以改变命运，他特地穿上唯一的一双鞋（那时一双鞋是很难得的，平时一般人都是赤脚走路）随人群翻山越岭步行几十里上仙公山运梦。一觉醒来，好梦不成，鞋不见了。在寒冷的初一早上，他只能赤脚再走几十里回家。家还是那么穷，几年后为躲避抓壮丁，大哥由亲人带去新加坡谋生。这就是仙公山运梦的真实写照。从此以后，我们的家人再也没人去仙公山运梦了。所谓信者恒信，不信者恒不信。因此，本地流行一谚语：仙公梦，过了识（闽南话，没有同音字表达）。这话的意思和事后诸葛亮差不多。 下了仙公山车往东面泉州方向行驶，前往俞大猷纪念馆。道路很宽阔，新楼绿树，景物同样很美。问题又来了，过去走过的路不见了，也没有参照物。走走停停，探问路程，好不容易找到了俞大猷纪念馆。在纪念馆前面灰色的城墙上立着俞大猷威武的石雕像。往内走，路上前后树立着四个石牌坊，周边是树林，场地并不整洁，缺乏生气。再前行到了纪念馆广场，广场同样不整洁，两侧各有四株榕树。上了二十几级分两层的新修石台阶，过了一石砌小广场便是新修建的俞大猷纪念馆。纪念馆分两层，金碧辉煌。屋顶脊上两侧和中部各有雕龙，馆的四周是雕龙青石柱。大概因为是星期天，大门紧闭，不能进入参观。在纪念馆的西侧有一新建而堂皇的古式闽南大厝，大概是作为俞大猷的故居。大门上写着:河间衍派，俞大猷的先祖应是河北河间人，河间现在地属河北沧州市。 俞大猷是泉州最著名的历史人物之一，文韬武略，是一名爱国武将，又是一名诗人。他在世76年，却征战50年。他征战江，浙，闽，粤，开发琼，桂。他最大的功勋是平倭寇，与出生蓬莱的戚继光是中国嘉靖年间打败倭寇的两个最著名的将领，史称“俞龙戚马”。他创设了兵车对付骑兵，著有《洗海近事》,《续武经总要》,《正气堂集》等。我有一次到莆田涵江国光中学原职员小吴家，看到他家红色的门联上方留下一块两三寸长的白色空白。我觉得很奇怪。一问才知道，在明朝年间，有一年除夕，倭寇血洗小吴所在村庄，杀死了许多村民。为了纪念死去的亲人，为了记念这血腥事件。他们村庄的红色门联特地留白。纪念俞大猷既有历史意义，又有现实意义。倭寇的后人在上世纪侵略我国，给中华民族造成巨大灾难。现在倭寇的子孙又在磨刀，作为美国的走狗，一有机会必会卷土重来。国人必须警惕，俞大猷是我们的榜样！ 离开河市，我们转向洪濑镇。这条路我已走过多次，以为是轻车熟路，很快就会到达。但是，我又一次迷路了。旧路早已不见，不知哪条路可以到洪濑。我瞎闯了十来公里，后来幸亏找到一位热心的老人家(年青人不知这条路)，在他的指点下大约又走了五公里，终于看到了往洪濑的路标。沿大路直行几公里后，又有多处公路叉口，但并没有往洪濑的路标。硬着头皮再前行，来到了仰恩大学。路是走错了，顺便观察一下仰恩大学也不错。大学范围很大，环绕在惠女水库湖边。湖边树木很多，湖水碧蓝。在湖边有拱桥相连通，景观也很美，要是月夜，应不亚于西湖的三潭印月。楼群中有许多别处很少见的红楼。来到仰恩大学广场。广场的主建筑有三层，左右两侧是仰光楼和曼谷楼。环广场有三层观众台，类似于国光中学大操场的观众台。大概因为是星期天，操场不能入内仔细观察。仰恩大学是爱国华侨吴庆星所建。马甲镇过去名叫下井，解放前是一个非常贫穷的地方。我家邻居娶的媳妇是下井人叫吴Ⅹ，出嫁时饿得面黄肌瘦，没有姑娘样。她那年代村里人饿不起，纷纷外出谋生，其中有些人去了南洋，爱国华侨吴庆星的父母去了缅甸，吴庆星出生于缅甸。吴庆生奋斗多年后，事业有成。为了实现父母造福乡梓的宿愿。吴庆星于1995年回到祖藉地马甲，筹建了仰恩大学。大学取名仰恩二字，是他父母名字中的各一字。仰恩大学的开办，对吴庆星家乡的教育事业作出了重大贡献，也为马甲镇的人文景观和经济发展作出了贡献。吴先生虽已逝去，他和他的父母的爱国爱乡精神永远值得我们学习。 在仰恩大学逗留一小段时间后，我们准备继续前往洪濑。又是找不到去洪濑的路口，只能问路，恰好有两个仰恩大学的学生走过来。我赶忙上前询问，他们也不知道路口在哪里。怎么办？其中有一位学生说，你们有手机吗？我帮你们用导航引路。我赶忙把手机递了过去。谢过这位学生，我们上路了。我在前面驾车，我夫人坐在后面手拿手机指挥路线，一切顺利。车沿着水库边曲曲弯弯前行，路比以前宽多了，依山傍水，身心畅快。车来到水库大坝，旁边有一水库纪念亭。这让我回想起在1959年，我读小学五年级。当年惠女水库正处于热火朝天的建设中。学校组织我们步行参观惠女水库。我们来到大坝边上，只见一大群惠安妇女正躺在场地上休息。在太阳光下，她们纹丝不动，她们太累了。这一场面我现在还清楚记得，其他的场景我都忘了。惠女水库原来叫乌潭水库。建设水库的目的，在于引水灌溉惠安县干旱的田地。惠安县的男人大多外出当泥水匠,石匠,木匠，海边的男人出海打渔，因此地里的农活等粗重的活都由妇女来做，当然还有家务活，织渔网其他活也都由她们做。惠安女的吃苦耐劳,坚韧贤惠远近闻名。由于缺乏男劳动力，建水库时动员了一万三千名惠安女，用约两年的时间建成了水库。为了纪念惠安妇女对建设水库的贡献，乌潭水库改名为惠女水库。这一名称，名副其实，很有意义。现在查了百度，惠女水库改名仰恩湖，这是对历史的不公正，这是对惠安女的不敬！当年的一万多惠安女已有八,九十岁了。她们大多是文盲，如果还健在，找谁抗议？！幸好有惠女水库纪念馆，让后人可以知道当年惠安女的奋斗史。在水库边上两惠安女扛石的塑像再现惠安女当年建水库的风采。 惠安妇女除了她们吃苦耐劳闻名于世外，她们独特的服饰也很有名。她们头上扎成发髻，插着鲜花，平时常戴染成黄色的斗笠，艳丽的头巾又似围巾下垂至胸，上身穿着青色短衣，微露肚皮，下身穿着宽大的黑色裤子。我们小时候听人戏言惠女是：封建头，民主肚(注)，节约衫，浪费裤。现在，已经很少惠安妇女身着这种服装，偶尔在市场上见到，她们现在这种着装是为了表明她们的身份。因为人们一看到这种服饰的妇女，就知道她们是惠安女，卖的是惠安的海产。 午后，我们终于到达洪濑，结束旅程。这次出行情绪很沮丧，那是因为多次迷路，走了太多的冤枉路。但是我们的内心却很愉快。我们看到了过去熟悉的事物变得不熟悉了，路变了，房舍变了，街道变了，景观变了，人也变了。这是我家乡的大变，表现的是祖国的大变。出现的是美丽的乡村，繁华的街区，宽阔整洁的公路，成群铮亮的汽车，丰富的商品，幸福的笑脸。祖国越来越美好。有人在网上诉说过去多年种种不幸，所有这些我都经历过。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国家发展的越来越好，人民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有句俗话: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又有一句俗话：端着碗吃肉骂娘。伟人说，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 乘着天还没太黑，多出去走走，看看祖国大好河山，不亦乐乎？ 注:封建头的意思是头饰是旧式的，民主肚是说露出肚皮众人看得见，是公开民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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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余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