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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 条 豆 浆---------------陈辉龙(泉州)高中87届【校友文萃】

上传时间: 2021-09-17  【字体:

油 条 豆 浆
陈辉龙 (泉州) 高中87届

  我奶奶说了:豆浆补脸,油条补肾,马蹄酥补后面。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一提起泉州的名小吃,估计各位吃货们必然可以口若悬河说出一大串,什么面线糊牛肉羹烧肉棕,什么土笋冻润饼菜海蛎煎等等。但我可以惭愧地告诉你们,在高中毕业以前,你们说的这些所谓的名小吃,我是一样都没吃过,有的甚至是见也没见过,听也没听过,不管你信与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当年属于我舌尖上的小吃,除了豆浆油条就是油条豆浆。读书的那几年间,我是憧憬诗和远方,然而更憧憬梅山街头啊胖姐的油条和豆浆。

  那些年,在老家梅山街十字路口处,农贸市场前,有一个油条摊,我每天上下学,都要经过那里,远远地就可以闻到那泌人心脾的油条香。摊主是一位大姐,许是油条吃多了,有点胖,许是豆浆喝多了,还有点水灵,姓啥名啥不太清楚,我心中自个昵称她为啊胖姐。每次经过时,我都会不自主地放慢脚步,或者干脆驻足一会儿,百看不厌地瞅着她从一团油浸的发面中,扯下拳头大的一块搓揉成条,麻利地切成一片一片,随后挑拾两片叠放在一起,用筷子在中线部位轻轻按一下,手捏两端巧劲一扯,成一股绕面筋,而后一只手一松,面筋随着另一只手的抖动,好似一个个音符,优雅地飘入油锅。“嗞啦啦”,面筋在大姐的一双特大竹筷子撩拨下,在热油中翻滚着膨大着,最后慢慢变成金黄色。这时大姐才把它夹起,放在滤油用的铁丝网笼上,热气腾腾的,油渍还在滴,我的口水也在滴。油条灶旁还挨着一个煤炉,炉上煲的是一鲜阿滚烫的豆浆,各位看官,那豆浆可不是我们现在常喝那种黄豆豆浆,它可是土豆(花生)仁做的,用大骨汤熬的,少了大豆的生腥,多了花生的浓香,骨汤的腻滑,再放入冰糖,那味儿,喳喳,不说了,谁吃谁来瘾,但见土仁瓣儿在上下滚动,我的眼珠子儿也在上下滚动。摊旁边放着几张矮桌小凳,供顾客坐着享用,每当看着那张张油嘴一张一合“巴囵吞”的样子,我总算是明白了“油嘴滑舌”这个词的来历了。但看归看,口水归口水,走还是得走,因为,兜里没钱。那会儿我就在想,如果那胖姐真是我姐,那该多好啊!

  馋则思变,活人总不能让这货给憋死吧,重吃的我总会想方设法闹上这一口。比如,隔三差五,我会麻利地扫荡家里一些诸如坏浅拖坏鞋底鸭毛鸡胗膜牙膏罐等废品去换几个钱,或者趁家里米缸米还充盈时偷它三两斤去卖个一两块,或者勤快点帮老爸去拎瓶酒买包烟赚个把零头,等等。这时,口袋有了银两,感觉腰杆硬气多了,瞅个机会,自豪地走到啊胖姐面前,大声说:“来碗豆浆,再来一根油条,要大的”。接过豆浆油条,我踱到一个显著的位置坐下,“咔嚓”,先来一口油条,哇噻!外酥内柔,油而不腻,余香绕喉。“吱溜”,再来一口豆浆,啧啧!细腻柔滑,香甜可口,回味无穷......可惜,还没过足瘾,很快就囫囵完了。留恋地舔了一下碗角,吮了一下手指后,我阔声阔气地喊着:“老板,多少钱”?其实心里头早已知道价格一百遍了,油条大的一根五分,小的三分,豆浆一碗五分。我大方又不舍地递过一毛,吃的当然也是一毛,要不然那时兴许我会装个逼:“不用找了”!钱付了,用袖头抹一下油嘴,打个香嗝,虽意犹末足,但也该走了。那时我就在发誓,等哪一天老子发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要到这里吃它个痛快为止!

  “莫看通体尽披黄,好似经年伴帝王,其实心中牵百姓,晨来总站小街旁”。“何以身消磨,只为苍生稠,但求伴百姓,浓情暖心头”。这两首诗充分反应了诗人对油条的热情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对豆浆的渴望又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为何我敢这么肯定呢?因为,嘻嘻,作者就是我!我记得,为了它们,我曾经不嫌磕碜酸臭,一大早帮忙父亲连推带打赶着出栏的猪到镇供销社去卖;为了它们,我经常天没亮就和母亲到蘑菇房里摘蘑菇,然后屁颠屁颠地跟着到街上收购处出售;为了它们,节假日我会随着哥哥推着一板车地瓜或花生到街头,在一旁帮着吆喝......勤劳不一定致富,但勤劳一定有豆浆油条吃!另外,我还记得很清楚,当年奶奶就告诉过我,“豆浆补脸,油条补肾,马蹄酥补后面”。我爷爷又告诉我,“喝豆浆,治痔疮。吃油条,保钢枪”。也许他们说的都是对的,但在当时,我觉得它们最大的功效还是“补嘴空”。

  平常,也有很多人告诫我,说油条可能加了硼砂,油可能是地沟油,容易患老年痴呆容易致癌,要少吃;豆浆可能加了糖精,糖份高,容易发胖容易得糖尿病,要少喝,等等。这些都是燕雀之见危言耸听!做为一名资深的豆浆油条拥趸,我告诉你们,真正的豆浆油条是有灵魂的,如果掺杂了劣物禁品,或者手艺工序不对,味道和口感立马不一样,糊弄不得,这也许是它们生生不息源远流长的原因。另外,我们平常吃的是良心,喝的是良知,没了良心良知,吃啥喝啥都不可靠,这点,我还是相信我们广大老百姓的。直到现在,我仍就好这么一口,每当嘴里淡出了鸟来时,总会想法子去找个摊子“祭龙喉”一下,身体嘛,没灾没病,活得亲像龙似的。看来,豆浆油条,值得信赖!

  这些年,我也常回家,也常踟蹰在梅山街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眼里还是麻辣烫和内衣裤。无可奈何花落去,我知道,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于是,我静静地蹲在街头一隅,默默地燃上一根烟,随着那袅袅的清烟,努力地搜寻着那曾经的画面:清晨旭日街肆,豆浆油条香气,矮桌小凳胖姐,口水稀下,一学郎在摊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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