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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 亲---------------------陈辉龙(泉州)高中87届【校友文萃】

上传时间: 2021-02-18  【字体:

相  亲
陈辉龙(泉州)高中87届

  佛曰:千生百世,缘起缘落,皆已注定。

  我第一次相亲(严格说是见面),是在她家的田埂上。

  从学校出来,参加工作后,我也基本到了法定婚姻年龄,每次周末回老家,总有媒婆候着,介绍这个介绍那个。我向来很烦媒婆这个角色,闽南俗话说:“媒人嘴、雨泪泪”,“补锅用泥搽、媒人说大话”,“嘴巴两边磨、声音像破锣”。她们成天伶牙俐齿、舌灿莲花,到处把事编,所以我总是推说自己年纪还小,当以事业为重,再等等。媒婆们看到我始终是爆炒鹅卵石——油盐不进,知道要吃我的猪脚没那么容易,慢慢也就死心了。

  有一天,隔壁芸美村的老姨到家里做客,说是要给我介绍个对象。老姨是个实诚人,从小就很疼我,又不是专职的媒婆,且肯定不是为了介绍费和猪脚而来的,她说的话大体应该可以信。

  老姨羡慕地说:“那姑娘名叫秀美,高中文化,人长得很漂亮,是个独生女,父母亲都在香港。家里肯定是万元户,前两年,在村头建了一幢六房看厅的红砖厝,添具了‘三转一响带咔嚓’、‘四大件七十二张腿’……”

  一听姑娘家条件这么好,我妈笑呵呵地看着我。哪个少年不钟情,况且真如老姨说的那样,漂亮不漂亮先不说,就那家当,至少可以少奋斗几年,什么软饭不软饭的,有饭才是他娘的硬道理。我有点动心了。

  “愿又假封建”,咱脸上自然不能表露出来,所以故意装得无所谓的样子,只是简单地问了问姑娘的岁数和她家房子的大概位置,然后“勉强地”跟老姨说:“让我考虑考虑几天吧!”

  其实能有啥好考虑的,我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暗地里先侦查一番,看看老姨说的是否属实。办法我都想好了:那阵子镇里的干部常下乡丈量土地,我就寻思着冒充一下乡镇干部到她家去丈量丈量,趁机一睹芳容。当然,这事儿并不是那么光明正大,得先瞒住相关人等。

  丈量土地起码要两个人,于是,我找到了死党“老手枪”,塞上两包阿诗玛,让他搭把手。物以类聚,一听说要演这种双簧,他爽快地答应了,而且还从他哥工地里借来了一卷皮尺、两根标杆当道具,高,实在是高!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我和“老手枪”来到了芸美村,按照老姨的描述,很快便找到了姑娘家的位置。我们俩随即就在她家门口的一块农田上“忙活”起来,又是拉皮尺又是对标杆,嘴里边故意大声嚷嚷,眼睛不时贼溜溜地瞄向大门口,指望着她能够出现。运气不好,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愣是没有动静。哥俩一商量,这般傻等不是办法,还是得主动出击。我让“老手枪”去敲她家的门,假装要讨口茶水喝,为么要他老人家去呢?这一来他不是“主犯”,相对会镇静一点,二来他人长得大个且有一脸的青春痘,看起来成熟些,比较像乡镇干部。

  “老手枪”鬼鬼祟祟走到大门口,敲了好一阵子门,这门才开了一小口,伸出一个脑袋,由于距离太远,瞧得不是很清楚,只能认定是个女的。不知“老手枪”叽里咕噜地再跟她在讲些什么,一会儿,那头又缩进去了,“老手枪”折回来,出了一身虚汗,跟我说:“好了,等下她会送茶水过来。”于是,我俩就着田埂坐了下来,点上一根烟,静等她出来。半根烟功夫,但见门一开,姑娘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长发飘飘,提着一个大水壶、两个杯子款款而来,“老手枪”急忙迎上去说:“谢谢。”并指着我介绍说:“这是我们土地所的陈副所长。”此时,我们的目光忽然相遇在一起,犹如电光火石惊鸿一瞥,她随即躲开我不安份的目光,低眉说道:“你们先喝吧,不够再招呼。”说完,放下茶水姗姗而去。我望着她的背影,暗自给她打分,应该可以得个九十分,就是个子矮了一点。我征求一下“老手枪”的意见,他说:“有人爱烧酒有人爱豆腐,一人爱一款,主要看你自己的喽。”说的也是,回去再研究吧。此次“丈量”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可以收工了,送回茶壶茶杯等善后工作当然得由我这个“副所长”来完成。我三脚花跳地来到她家大门,一边向她致以诚挚的谢意,一边眼珠子四处瞟闪,厅里挺敞亮的,也很干净,状元桌上有台彩色电视机,联邦沙发旁有个落地扇,等等。看来,老姨并没有骗我们。

  过了一两个星期,老姨又来了,见我就问:“到底考虑得怎么样?”我骗她说:“我在帝爷公那儿抽了一个签,是上上签,可以先去对看一下。”看我答应了,老姨和我妈都很高兴,赶紧相互讨了生辰八字,张罗着对看的日子时辰。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屁颠屁颠地跟在老姨后边,来到姑娘家。姑娘的父母还在香港,委托她婶婶把关,她婶婶问了我几个问题,我自然是对答如流,我人虽长得不咋地,但吹牛皮还是在行。看得出,她婶婶还是很满意,于是,便请姑娘出来敬茶。姑娘出来后,一见我,愣了一会儿,在她婶婶催促下,才含笑羞涩地给我们倒了一巡茶,之后捂着嘴忍住笑跑进房间,在场只有我知道咋回事,其余的人都有点莫名其妙。

  茶喝完后,再唠会嗑,就该吃点心了。记得来之前,我妈就告诉我,如果不同意就不要吃,吃了就表示同意。此刻,我也说不上同意或不同意,但看见那碗点心里头有红菇肉羹鸡蛋等好料,管他个鸟,先吃再说。吃完后,擦擦嘴,“厝边亲戚,现吃现走”,客套几句,我和老姨就打道回府了。

  回家后,老姨跟我妈说基本好势,可以提上议事日程,也就是看家风、订婚、担盘等环节。这时,我看到老姨和我妈在一旁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并不时看着我。我觉得有点奇怪,就跟她们说:“还有什么事吗?”妈妈嚅嗫说:“她父母亲的意思是希望以后孩子能有一个随他们的姓。”乍一听,好像也合情合理,但关键我是体制内的人,只能生一胎,除非是一炮双响,这几率也太低了。孩子跟爹不同姓,这在我们农村,不是软饭不软饭的问题,而是严重的面子事件,相当于倒插门,原则问题,没得商量!虽说这并不一定是秀美姑娘的本意,但此时她在我脑子里感觉再也没有先前那么秀美了 ,记得奶奶曾经说过:“谁跟谁吃饭注定好好,勉强不得。”看来,奶奶说的没错,于是,我对老姨说:“你先回去吧,过几天答复你。”

  三天后,我让妈给老姨回话:“对看完这两三天,家里很不顺,又是摔破碗又是踩死小鸡,看来亲戚是做不成了,就当朋友走吧。”

  我这第一次相亲就这样子失败了,之后我再也没见过秀美姑娘,听说她去了香港,但不管怎样,我至今还是没忘记她,并在内心里一直祝愿她能婚姻美满、家庭幸福。

责任编辑:余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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