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记忆——家乡的龙眼树--林少瑜(福州)高中78届【校友文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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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 愁 记 忆
来到村口，我沿着小山弯曲的坡道走到“安息堂”，在厅堂的供桌上摆放父亲喜欢的水果，敬献鲜花，点香，默默地向父亲诉说心中的怀念之情。 向父亲遗像躬恭告别，走出“安息堂”，心中无限感慨。所谓天人永隔，在我的理解里，无关乎生死，只是父亲在天上俯视着我，我在地上仰望着他，我们彼此虽然看不见，但都可以感知到彼此的存在。
眺望前方的青山绿水，我的家乡——林坂村就在眼前。
我来到堂侄家，他刚从田里干农活回来。家门口堆着刚拨的还带着泥土芳香的花生。我告诉他我时间不多，让他抓紧时间陪我到村里转转，见见亲朋好友叙叙旧。我们就沿着村中央的公路，边走边聊。堂侄介绍说前一段疫情严重时，全村人齐心协力抗疫，挨家挨户消毒，发放防护用品。全村父老乡亲平安无事。时下的农活都没有耽误。不经意间我看见马路边上的农舍下有一片龙眼树林，我便问堂侄：“这是不是我小时候常在这里玩耍的龙眼树？”“是的！” 路边的龙眼树下有家“桂园农家饭店”，有位老人在门口看着我，原来是天生叔，他热情地地拉着我到饭店后面的大圆桌旁坐下，问长问短，二、三十年没见了，天生叔变得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我记得小时候曾经跟随村里人敲锣打鼓送他去参军，那时多么年轻帅气啊。不一会儿时间，昭明、南华，阿阔等几位儿时的小伙伴陆续赶来。闽南农村有个习惯，会根据不同的地理环境、植物、建筑物叫地名。我家老房子在村里的“武能宫边”，大家约定俗成称“宫边”，这片龙眼树称“龙眼树下”，大家互相招呼到“龙眼树下”与我汇合，谁也不会找错地方。
在龙眼树下叙乡情，话题离不开这片龙眼树。听大家说，我才知道这片龙眼树林的主人就是天生叔。他是1992年通过置换田地加上二万多元补偿向邻居齐美叔买的。据说这片龙眼树林有百年历史了。不一会儿时间年近八旬的齐美叔光着膀子来了。他介绍说这片龙眼树是他父亲1920年以前种的。当时他父亲与附近山村的亲戚朋友来往走动，山村的人种植许多果树，亲戚劝他弄些果苗回家种，饥荒时可以救急。他父亲便在自己的田地上种了十棵龙眼树。解放后因为修公路，龙眼树砍了两棵。上世纪八十年代公路扩建，龙眼树又被砍了两棵，现在只剩下六棵。他父亲在齐美叔四岁时就去世了。几十年来，每当6月中旬龙眼树开始开花结果时，他老母亲便在树下搭个草棚看护，没人敢打龙眼的歪主意。后来他老母亲去世了，社会发展物资丰富了，龙眼果也卖不了好价钱，刚好天生叔在边上盖了房子，出入都要穿过这片龙眼树，便将这片龙眼树买下。前几年天生叔的儿子高中毕业后去学厨艺，便向镇政府申请，在树下建了房子开了饭店。
这片历经百年风雨的龙眼树，依然挺拨翠绿，枝头挂满果实，中秋时节就是摘果的时候。现在街上什么水果都有，龙眼也不值钱，不卖了，谁想吃自己来摘，有一棵叫“福眼”的龙眼树，它的龙眼果特别好吃。偶尔有好友交代帮他留几串。 我记得这片龙眼树当时是在一个小山包上，矗立在田中央。那时候只能远远看着黄澄澄的龙眼咽口水。唯一的机会是生产队摘龙眼时，仿佛是过大节，我和小伙伴们逃课，在树下昂首翘盼，树上摘果的叔叔伯伯偶尔失手掉几个下来，我们便手勤眼快地从地上拣起，迫不及待就差没连果皮一起塞进嘴里了，馋劲十足，口水都流出来了。
夏收时，龙眼树下成了干农活的村民纳凉歇息的地方，也是大黄牛嚼着稻草休息的地方。村民们似乎并不反对大黄牛的“加盟”，“大树底下好乘凉”，龙眼树就这样为人与牛和谐相处创造了条件。而大黄牛似乎也格外喜欢这片“风水宝地”，不时也会“哞哞”长啸几声。以示它惬意的心情。当然，这里也是我和小伙伴们玩耍嘻闹抓“龙眼鸡”的好地方，龙眼鸡”长着绿色的翅膀，有一个长长的红鼻子，甚是可爱，只有夏季才能见到，十分稀少，它在小伙伴们心目中的地位超过天牛和金龟虫，有人时常拿出来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当然，令我更难忘的是玩“占鼓”游戏，树下搬块石头当鼓，一个人守着，其他人爬到树上，守“鼓”人随后爬到树上，他只要手碰到其他人身上一下，被碰到的人和他必须争先抢占到“鼓”，谁先占到“鼓”谁赢。那时候，胆子大又会爬树的孩子会爬得很高，树枝摇摇欲坠，我看了心里害怕。这对刚刚从城里来的我是个难题，我只好战战兢兢地抱着粗树干往上爬，不敢吱声。守“鼓”者经常找高处向他示威挑战的人，我很幸运，经常被忽略不计了，成为抱着树干的观战者。
龙眼树下收藏了多少我和小伙伴们玩耍的欢乐啊！它陪伴我度过了幸福的童年岁月，绿色的田地、金灿灿的稻谷、有田间的麻雀，还有郁郁葱葱的龙眼树，有太阳下戴着斗笠在田间忙碌的农民大叔和他身边的老黄牛……令我难以忘怀！ 家乡的龙眼树，镶满了我回不去的童年和多少乡愁记忆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