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红楼22----------------郑波光(厦门)高五组【校友文萃】

品读红楼22

错综复杂从容不迫轻描淡写的大手笔贾母80大寿
凤姐做好事不得好报自吞苦果的哭泣
——品读红楼22
郑波光（厦门）高五组

　　看了《红楼梦》71回，“嫌隙人有心生嫌隙，鸳鸯女无意遇鸳鸯”，对曹雪芹文学描写的大手笔，令人不禁又一次大惊叹。我不得不啰里啰嗦用一个超长的标题表达我的惊叹。

　　这一回是写筹备贾母80大寿前前后后经过，涉及纷繁复杂从宫廷到高层亲朋故友礼尚往来的拜谒和极尽冗繁的贺礼，这一回第二段写道：

　　“因今岁八月初三乃贾母八旬之庆，又因亲友全来，恐筵宴排设不开，便早同贾赦及贾珍贾琏等商议，议定于七月二十八日起至八月初五止荣宁两处齐开筵宴，宁国府中单请官客（男客人），荣国府中单请堂客（女客人），大观园中收拾出缀锦阁并嘉荫堂等几处大地方来作退居（宾客临时休息的地方）。二十八日请皇亲驸马王公诸公主郡主王妃国君太君夫人（是按官阶赐予臣下母、妻的封号）等，二十九日便是阁下都府督镇及诰命等，……自七月上旬，送寿礼者便络绎不绝。礼部奉旨：钦赐金玉如意一柄，彩缎四端，金玉环四个，帑银五百两。元春又命太监送出金寿星一尊，沉香拐一只，伽南珠一串，……。”

　　贾母祝寿一事，因为她是皇亲国戚，非同小可，惊动朝廷，特别还有元春，是皇帝贵妃，礼数更是怠慢不得。方方面面，头绪百端。但是，在曹雪芹笔下，款款叙来，从容不迫，如数家珍，游刃有余，真是令人佩服！

　　因为贾政刚刚到各省办完公事回来，需要好好歇歇。所以贾母祝寿的事情就由贾赦贾珍贾琏去张罗。小说写道：“至二十八日，两府中具悬灯结彩，屏开鸾凤，褥设芙蓉，笙箫鼓乐之音，通衢越巷。”何等气派隆重！再看看来贺礼的都是什么人？“宁府中本日只有北静王、南安郡主、永昌驸马、乐善郡主并几个世交公侯应袭，荣府中南安王太妃、北静王妃并几位世交公侯诰命。贾母等皆是按品大妆迎接。”全部是达官显贵。

　　再看看大家见面礼过后，是怎样入席的，“上面两席是南、北王妃，下面依序，便是众公侯诰命。左边下手一席，陪客是锦乡侯诰命与临昌伯诰命；右边下手一席，方是贾母主位。邢夫人王夫人带领尤氏凤姐并族中几个媳妇，两溜雁翅站在贾母身后侍立……”

　　如此这般的叙事描写，有条不紊，大场面，小细节，从容不迫，得心应手，不一而足，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因为南安太妃问及贾宝玉，贾母笑道，“今日几处庙里念‘保安延寿经’，他跪经（参加寺庙诵经的一种方式）去了。”小说还忙里偷闲写到贾宝玉的众姐妹贾探春、薛宝钗、林黛玉、史湘云、薛宝琴等人。

　　在这个大场面中，凤姐也是一个大忙人。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主办方荣国府两个老佣人倚老卖老，惹出事端。这里边，事情简单，但是荣宁两府，人员复杂，头绪多多，曹雪芹为此费了后半回许多笔墨方才理出头绪。贾母祝寿是在荣国府办的，宁国府的尤氏荣国府的凤姐两人共同负责，尤氏为了工作方便，每天忙完就不回去，就在稻香村李纨家住下。一天晚上，尤氏在園中，看到正门和各处角门都没有关，还挂着各色彩灯。尤氏吩咐小丫头，小丫头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后来看到两个分菜果的婆子，婆子一听是宁国府的奶奶，就不放在心上，小丫头呛婆子几句，婆子居然说“各家门，各家户”，不予理睬，这下子把尤氏彻底惹恼了。

　　此事后来有人告诉凤姐，凤姐立马命人把两个婆子捆起来，关起来，并且等到祝寿事情过去还要打一顿。事情闹大了。两个婆子的孩子哭着求人。可巧，荣国府这两个婆子跟宁国府的费婆子是亲家，费婆子原是邢夫人的陪房，费婆子倚老卖老，仗着邢夫人，常常惹是生非，现在听到荣国府捆了她的亲家，就去求邢夫人。邢夫人因为贾赦要鸳鸯没有如愿，贾母冷落了她，儿媳妇凤姐的体面反胜过自己，小说写道：“近日着实恶绝凤姐。”她专门在一天，“邢夫人直至晚间散时，当着许多人赔笑和凤姐求情说：‘我听见昨儿晚上二奶奶生气，打发周管家的娘子捆了两个老婆子，可也不知犯了什么罪。论理我不该讨情，我想老太太好日子，发狠的还舍钱舍米，周贫济老，咱们家先倒折磨起人家来了。不看我的脸，权且看老太太，竟放了他们罢。’说毕，上车去了。”话不多，却句句是刀！

　　小说写道：“凤姐听了这话，又当着许多人，又羞又气，一时抓寻不着头绪，憋得脸紫涨……回头笑道：‘这是哪里话。昨儿因为这里的人得罪了那府里的大嫂子，我怕大嫂子多心，所以尽让他发放，并不为得罪了我。这又是谁的耳报神这么快。’王夫人因问为什么事，凤姐儿笑将昨日的事说了。”奇怪的是，当事人尤姐居然这样笑着说：“连我并不知道，你原也太多事了。”

　　这就怪了，当事人却说不知道，凤姐本来是要替她出气的，她不单不领情，而且还责怪她“太多事。”还有气人的事，凤姐对尤氏说：“我为你脸上过不去，所以等你开发，不过是个礼。就如我在你那里有人得罪了我，你自然送了来尽我。”多么诚恳！没有想到，王夫人既附和了邢夫人，又附和了尤姐，说道：“你太太（邢夫人）说的是。就是珍哥儿媳妇也不是外人，也不用这些虚礼。老太太的千秋要紧，放了他们为是。”没有一个人领情，都说她的不是。王夫人说完，马上放了两个婆子。此事了结。

　　这事把凤姐气得差一点背过气去。“凤姐由不得越想越愧，不觉得灰心转悲，滚下泪来。因赌气回房哭泣，又不使人知觉。”这件事后来让贾母跟前的琥珀发现了，琥珀告诉鸳鸯，鸳鸯告诉贾母，贾母大大表扬了凤姐识大体。事情才告一个段落。

　　很显然，前边我们已经知道凤姐算计虐待尤氏的妹妹尤二姐，因为贾琏偷娶尤二姐，凤姐大闹宁国府，让尤氏下不来台。尤氏内心恨透了她。所以才有这样一件尤氏不领凤姐情的怪事。应该也算是一种报应吧。

2020·5·29厦门前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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