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音符 如歌的岁月-----张高贤(香港)初22组【校友文萃】

生命的音符  如歌的岁月
——序 刘百达先生《生命如歌》
张高贤（香港）初22组5班

    时迁一甲子时光，百达兄绝不是单凭着自己惊人的记忆，才把华侨的小人物、小故事详细地再现于文本中，而是因为这些人物和故事是早已深深地镶嵌进他心坎里，溶化入他血液中的一串串音符，这音符是血和泪，唱出了华侨生命的叹息和呻吟。

    华人到外国侨居有史可查的始于汉朝。唐朝时期，华人移居国外逐渐增多，许多外国人称海外华人为“唐人”，华侨回国也称回“唐山”。华人大量移居东南亚始于明朝，郑和下西洋开始了华人历史上第一次海上远征。而在欧美工业革命期间，有大量华人，被卖往北美洲、南美洲、大洋洲、南非和俄罗斯等国家当苦力，从事危险的开采金矿与铁路工程等工作，俗称为“卖猪仔”。清末太平天国平息前后，民间发生多次饥荒，上百万的广东和福建人为改变生活，皆兴起赴国外谋生的行动。很多福建人、广东人，选择到东南亚。

    翻阅近代史，由于战乱和饥荒，一批又一批的乡亲被逼背井离乡，忍受着抛妻离子，告别年老的父母的无奈和悲痛，投海漂洋。祈望一日衣锦还乡，光宗耀祖。然而，这些乡亲到了侨居地，绝大多数以出卖体力求生，如刘百达的父亲乃至诸多乡亲均是以“肥空”(清理粪便 )为业。有的做小贩，有的做散工，有的拉人力车。

    这些华侨勤奋不懈，节衣缩食，将部分节余通过“蕃批”(侨批、地下钱庄)汇回乡下，孝敬父母、养育妻儿、扶持乡亲。有的勤劳致富，承传中华文化，办学堂，起经庙。

    一代又一代的华侨在侨居地前仆后继，为侨居地的经济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也为自己创造了财富。经过几代华侨的努力，不论在东南亚或欧美的华侨已在当地形成了一个社会实体。这个实体通过组织同乡会、宗亲会等社团，团结乡亲，承传了中国的传统文化，以孝悌教育子女，坚持以中国的传统节日为喜庆。

    2011年刘百达先生偕妻于携带子孙11人回到星加坡拜祭他的母亲洪春兰，探望他的胞妹红玉。书中多处描绘出他对母亲的敬爱和思念，陈述出他对妹妹的成长、婚姻乃至家庭的关心，深厚的亲情溢于言表。这一感恩和关爱的表现和行为，正是一代代华侨从小就接受中国儒家传统文化熏陶的结果。

    华侨，身在异乡，心系桑梓，情投祖国。辛亥革命、抗日战争乃至国共内战时期，华侨不但捐巨款，且热血沸腾投身革命和救国，甚至献出了生命。虽此，华侨不论在祖国或侨居地的政治舞台上，永远是台下的听众、观众或扮演棋子的角色。于上世纪的50至70年代，由于极左思潮的推波助澜，共产国际的内斗，印度尼西亚、越南发生了大规模的排华、柬共对华人大规模的屠杀，华侨家庭蒙受了巨大的灾难。

    华侨大部份在侨居地落地生根，一代代的奋进，有的也成了富商和政要。星加坡的橡胶大王李光前及其哲嗣李成义、成智、成伟，星加坡的黄廷方及其哲嗣黄志祥，马来西亚的糖王郭鹤年，马来西亚赌王林悟桐都是富商巨贾。

    华裔李光耀被誉为“星加坡国父”，而星加坡总理李显龙、泰国前总理阿披实•威差奇瓦、泰国总理英拉•西那瓦、菲律宾的阿基诺三世、美国能源部部长朱埭文、现任澳大利亚吉拉德政府金融部长黄英贤、美国现任驻华大使骆家辉、美国第24任联邦劳工部长赵小兰则均是华裔政要。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一大批东南亚的华裔青少年怀着满腔的爱国热忱回国升学。1951年，刘百达先生时年15岁；1953年我时年12岁，均是那个年代的归国侨生。当年在广州石牌、厦门集美、北京等地均有华侨补习学校。

    从上世纪的50年代开始至60年代初，也有一批华侨因各种原因举家回国，亦有一大批的印度尼西亚和越南华侨因侨居国排华而落叶归根。1953年我父亲病逝马来西亚，母亲以不惑之年带领着我们七兄妹回国。《生命如歌》中的刘阿何(何兄) 及百达兄的锡逢细叔也是上世纪50年代回国落叶归根的，回国后的华侨都有类似的故事，有抹不去的泪痕以及莫名的伤痛。

    历史犹如一幅长长的画卷，当它离我们越来越远时，我们越能看清它的全貌。归国华侨经历过反右的冲击、三面红旗的“洗礼”、文化大革命的浩劫，其间不少人深受其害。大多数华侨、侨属清楚地认识到、深深地感受到，在无产阶级专政的政制下，在以阶级斗为钢的阴霾下，自身的政治定位。上世纪70年代初，国家政策允许侨生、侨眷 、侨属申请与海外亲人团聚。我和百达兄皆于1974年6月来香港定居。“痴少漂洋归，青春淫雨摧；中年拼香港，创业享余晖。” 20个字，综述了我们一甲子的简历。我和百达兄算是幸运的少数。然而，自上世纪70年代初从大陆来港的几十万归侨和侨属中，大部份和初到南洋的“新客”一样，是出卖体力的“打工仔”。至今，大多数均是住在政府的廉租屋，有些年届60余岁的侨生朋友还在做搬运工、大厦看更，生命之歌如泣如诉，并不激越飞扬。

    《生命如歌》文风朴实，内容丰富，感情真挚，内涵深睿，情节细腻，融汇了乡土方言及具有华侨特色的用语，描绘出华侨生活的特色。全书以华侨生命为音符，唱出了华侨如歌的岁月，在记载华侨史实的众多著作中，留下了珍贵的一页。

    《生命如歌》中的小人物，小故事，教育和启迪我，令我深深地感受到华侨的人格和尊严的价值是永恒的。这一信念，使我对华侨的生命和情感的知觉永远不会停止。

    感谢百达兄盛情邀余为其新著作序，不揣浅疏，写了以上感受，是为序。

2012年11月8日 于香港“半仙居” 
发表于 2013年《香港文学报》第一期 

作者简介

    刘百达，香港文学促进协会会员，香港作家联会永久会员，广东揭阳人，新加坡归国华侨学生。上世纪六十年代毕业于华北师范大学中文系。七十年代中定居香港。八十年代开始发表文学作品。传记文学《源头涌动》获香港中华文化总会优秀文学奖。游记文学《百胜滩》《寻找和谐之梦》《台湾之旅》《畅游俄罗斯》《迎着朝霞走》《情系多瑙河》《越南纪行》《多彩旅途》等多部作品也相继出版。上列作品获国家图书馆、现代文学馆、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交通大学、东北师大、吉林大学、南京大学、湖南大学、安徽大学、中山大学、深圳大学、汕头大学、厦门大学、湖州师范学院等全国多所大学和院校图书馆收藏，并获赠荣誉证书、捐赠证书和感谢信。

《生命如歌》序后的作者简介

    张高贤先生现为国光中学校友感恩基金会会长。香港文化促进协会名誉会长。国光国光中学香港校友会永远荣誉会长。其个人著作《一代人》、《流月涛声》及 《扬波轩随笔》均在国家图书馆和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收藏，并获颁发「捐赠证书」及「荣誉证书」。

    作者为《磨炼》一书写的书评《在磨炼中镌琢人生》被《泰国华侨崇圣大学》中文系选编为授课讲义(编号 CN35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