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风俗文学的永恒魅力 回眸20世纪林中国文学,在色彩斑澜的文学中,乡土风俗作品随着时间的推移,像陈年老酒越来越散发它迷人的芳香和魅力,显示其独特的美学价值。现代文学之父鲁迅先生带着思乡的蛊惑,创作了一批具有浙东风俗、信仰、人物性格的乡土文学作品,他的《故乡》被誉为“伟大的东方抒情诗”。在鲁迅的影响下,20年代出现了一股“乡土小说”创作热,形成了具有浓郁民族特色的乡土小说派。三十年代,沈从文带着“不可言说”的温爱深情,描写湘西边地的社会人生、婚姻形态,展示未经污染的深沉旷远的文化背景中的“自然人”的风尚、活力、特征和人格悲憤,给人们留下一卷湘西地域心灵史。老舍像一个民俗学者,用生动活泼、俗白的北京话,描写北京的乡土风物,节令习俗,大杂院民居,小胡同文化,作品像一张彩色鲜明的民俗风情画卷浮立在读者眼前。萧红的《呼兰河传》,它有“一些比‘像’一部小说更有诱人一些的东西:它是一篇叙事诗,一幅多彩的风土画,一串凄婉的歌谣。”(茅盾《呼兰河传》序)。茅盾的《春蚕》写江南蚕乡特有的禁忌,心理习俗,祭蚕仪式。沙汀、李劼人巴蜀文化风俗,赵树理的“三晋”、山药蛋文化风俗,孙犁、刘绍棠的白洋淀、北运河风土人情,李季诗中的“三边”风情;汪曾祺展现了苏北农村小镇的风土人情,邓友梅地道的“京味”被誉为北京新的“市井小说”。这一系列作品构成民俗世态的百科全书。汪曾祺在《谈谈风俗画》一文中说:我爱看讲风俗的书,最有兴趣的是风俗民情的部分。我对风俗有兴趣,是因为我觉得它很美。我曾经说过,我以为风俗是民族集体创作的生活的抒情诗:风俗反映了一个民族对生活的挚爱,对“活着”所感到的欢悦,他们把生活中的诗用一定的外部形式固定下来,并且相互交流溶为一体。风俗中保留一个民族的常绿的童心,并对这种童心加以升华,风俗使一个民族永不衰老,是民族感情重要的组成部分。”在20世纪中国风俗文学作品中,作家描写出了一幅幅动人的风俗画,展现城乡的民俗环境氛围、生活方式、思维方式、心理行为,也向世人展示一个古老的民族的神韵、精神和品格,风尚习俗、道德伦理观念,世代相传的为人们共同遵循的社会习惯,这是千百年来社会生活的沉积物,是一个民族的经济生活、文化传统、心理特点综合的反映。鲁迅的小说把时代的变迁、社会的矛盾融进特有风情民俗中,从揭示人物性格的渊源中,展现了时代的折光,反映了民族精神。《祝福》中祥林嫂受现实的压迫,又受“从一而终”婚俗的制约和传统伦理道德的支配,酿成催人泪下的悲剧。《风波》把政治风云变化与发饰风俗变迁结合起来描写,通过对民族风俗文化、心理结构的揭示,阿Q形象画出了“沉默的国民的魂灵”,在批判愚昧陋俗的基础上,鲁迅希望“疗救人生”,重建新的民族精神。老舍的《四世同堂》反映北平沦陷后市民的生活,作者怀念京城乡土风物,节令习俗,这是一个民族在战争灾难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民族向心力和凝聚力。风情民俗唤醒民族意识,对维系民族精神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这种力量是任何异族侵略者所不能征服、摧毁的。 风俗画所显示的艺术美,在鲁迅作品中把深邃的主题与风俗画有机揉合起来,诗情画意的风俗画面与人生哲理结合,通过风俗描写,加强作品的地方特色。赵树理把浓郁的山西风情民俗普遍又独特的生活现象转化为艺术的血肉,道地的泥土气息、清新鲜亮的风俗画富有地域特点。艾芜的《南行记》写南国风光景物,使人陶醉在他描写的亲切乡土氛围里。萧军、萧红作品的东北地方色彩,沈从文的湘西乡土风俗画,融合了抒情诗与“地方志”的写法,获得了“湘西边区少数民族生活的画家”的赞誉。刘绍棠的《蒲柳人家》以大运河风俗民情描写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一曲田园牧歌。古华的湘镇文学,以芙蓉镇民俗风情变革的轨迹和山乡人“赶圩”风俗,反映经济的兴衰起落为线索,创作了严峻的乡村牧歌。汪曾祺的高邮风情,高晓生的苏南景观,李杭育的“葛川江”习俗等等,都写出富有地域特色的民族风情。英国诗人杨格曾说,富有独创性作家的作品“扩大了文艺之国,给它的版图增加了新的省份。”乡土文学的风俗画、世态画和乡土气息、地域特色增加了作品的美和力。正如鲁迅致罗清桢信说:“地方色彩,也能增加画的美和力,自己生于其地,看慣了或者不觉得什么,但在别地方人看起来觉得是非常开拓眼界,增加知识的。”由于乡土风俗的魅力,沈从文的作品从边城走向世界,萧红从呼兰城走向全国,获得了广大读者的喜爱。 别林斯基说:“一切这些习俗……构成一个民族的面貌,没有了它们,这个民族就好比是一个没有脸的人物。”(别林斯基选集,一卷27页)风俗从来就反映民族性、地域性上的差别,体现民族的精神面貌与生活面貌。一个民族要保持高度独立的民族性,就要保存自己的风俗习慣。反之,一个民族丧失独特的风俗,就没有一个精神支柱,像断了脊梁一样难以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而精神支柱最重要的部分就是风俗文化。老舍的《茶馆》演红欧洲,饮誉四海,就是以独特的北京茶馆风俗构成民族的重要标志。沈从文作品被美国金介甫博士称为“伟大的湘西抒情作品”。回眸中国文学,呼唤当代中国作家要坚守中华风俗文化和东方民族特色。中国风俗文化源远流长,内容丰富深邃,具有巨大的凝聚力。我国的秧歌已经扭出国门,成功地举办国际民歌节,沿着民族特色、民俗文化发展的中国文学必将大放光彩,引起世界各国人民的注目和欢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