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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龙桥下引吭高歌
月光下 沙滩上
云龙桥下引吭高歌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大哥郑映光逝世一周年纪念
基督教徒的生死观
有关华南虎的传说
郑波光 (厦门) 初20组 高五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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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父母同四兄弟合影于厦门中山公园小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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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很有活力的人，一个闲不住的人。对工作、对家庭、对父母、对兄弟、对女儿，乃至对亲戚、对朋友、对同学、对同事，都很有责任心。他年轻时代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字——忙。他热爱生活，热爱艺术，酷爱买书，年轻时很喜欢大声唱歌，是真真正正的引吭高歌。他的有活力，一直保持到1992年我从山西调回福建以后，到1996年他从永春县牯山镇政府退休以后，甚至跨世纪到2000年后头一、二年。
2002年，大女儿的孝心，让他到美国住了一段时间，他在美国的最大收获是正式接受洗礼，成为一名基督教徒；他在美国期间的最大不幸是中风。不过，不幸中之大幸是在美国中风，有大女儿大女婿及时救治，在美国治疗得法，恢复很好。大哥回到泉州后，2003年正好我儿子在泉州治疗牙齿时间很长，跟大伯住在自己家——泉州十五橺八号三楼，除了自己开始科幻小说创作摸索以外，差不多给他大伯做了一年饭。当时感觉他大伯情况还不错，有一次大伯带他去承天寺后边看两株很大的桂花树，花香四溢，印象很深。这两天还跟我谈起这件事。可见当时大哥（儿子的大伯）还满有情趣。儿子回厦门后，大哥开始雇保姆照顾。
可惜的是，从2004年到2008年这五年间，一年不如一年，后来走路都不能正常跨步，吃饭则越来越慢，一顿饭要吃五、六个小时，说话越来越少。四兄弟中，他最能谈得来的是跟二哥，二哥陪他最多。大哥除一小段在同安二女儿处，大部分住泉州，在泉州的二哥和弟弟一直对他很关心、很照顾，后来，在美国的大女儿还给他另租一套宽敞的房子，雇一个专职保姆，悉心照料。可是，他的身体状况，却越来越差。大哥去世的前一年，2007年春天我从厦门去看他，一次我一个人陪他到东湖公园散步，那次他很有兴致，但走得极慢，我们走走停停坐坐，中途我还陪他在草地灌木丛中摘花，我们绕公园走了一圈，差不多五、六个小时。出公园时，我赶紧雇了三轮车，扶大哥上三轮车一起回家。那次我真有点后怕。他说后来他真有点走不动了。他有逛公园的浓厚兴致，却显然心有余而力不足。
从2004年以后，大哥不乏有人照顾，而且是精心照顾，但是，身体却一年不如一年，这完全是大哥身体自身的问题。他第一次在美国发病，据她大女儿说，美国医生已经发现大哥的大脑已经有一部分细胞死亡。2002年在美国发病，那年他66岁，他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是人进入老年以后，一方面是一场大病遗留下来的问题，再加上身体自然的老化，大脑细胞死亡面积不断扩大的结果。我和老伴此前多年间看望他，到同安，到泉州，我们注意到，大哥的手脚似乎不大听指挥。这是他大脑指挥系统已经出现难以逆转的失灵问题。
基督教徒的生死观
2008年2月11日深夜，我弟弟从泉州打来电话，告诉大哥第二次中风住在第二医院。第二天上午，我和老伴打的到泉州看望，大哥一直昏迷。一直到逝世，他似乎没有清醒过。二哥和弟弟一直细心照料，大哥的二女儿也来照看一段，后来美国的大女儿赶回来，主要就由大女儿加上护工，照顾一个多月直到逝世，二哥、弟弟天天到医院照看。晚辈、亲戚、邻居、朋友，不断有人探望。2008年3月29日凌晨，大哥逝世于泉州十五橺家里。早七时，大侄女电话报知噩耗，我们全家当天中午到泉州，瞻仰大哥安详的遗容。我儿子和侄子（弟弟的二儿子）还给他们的大伯出殡前一天守夜。大哥是基督教徒，大侄女按基督教方式给他爸办丧事。大哥1936年生，2008年逝世，享年72岁。泉州基督教《讣告》写道：
“基督徒郑映光于2008年3月29日凌晨二时十分蒙主恩召，安息主怀，在世寄居七十二载。择于三月二十九日、三十日晚八时举行追思礼拜；三月三十日上午九时举行入殓礼拜；三月三十一日上午九时十五分举行出殡礼拜。望诸亲朋好友、同事、主内兄弟姐妹互相转告。”（下面是两女儿、两女婿的名字）
大哥丧事完全按照《讣告》的安排举行。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基督教式的丧事活动，我不信仰宗教，但我很欣赏基督教对人生生死的信念。我的理解不知对不对：基督教似乎认为，人都是天堂中上帝怀抱里幸福的子民，人降生在地球上，只是从天堂寄居在人间，寿命结束，就重返天堂，这是主的召唤，主的恩惠，重新回到上帝的怀抱，继续成为天堂里上帝的子民。这样，死亡就绝不是可怕的事，因为在人间死亡，在天堂复生，到天堂还更幸福。因为受这种观念意识的影响，我为大哥写《基督教徒、农艺师郑映光悼词》时，就多写他在福建永春县从事农业技术员、农艺师工作期间的突出贡献，特别讲到他待人真诚，性格开朗，很有情趣。他一生中有两大爱好——爱读书，爱唱歌。本来《悼词》应该由二哥宣读，因为二哥视力一时看不清，就由我代读。我想，通过给追悼会宣读《悼词》，希望参加追悼会的亲朋、以及他的主内兄弟姐妹，能够感受大哥曾经度过的美好人生。不要太悲伤。
云龙桥下引吭高歌
大哥逝世已经一周年了。我一直在想怎样给大哥写一篇纪念文章。我想到了三个内容，第一就是上一节“基督教徒的生死观”，第二个内容就是这个小标题。第三就是大哥曾经给我讲过的、现在野外几乎灭绝的华南虎的故事。
大哥年轻时十分爱唱歌，他是未经专业训练的自然发声，显得自然亲切，唱得很是不错。上世纪50年代在永春县农业局种子股工作时，上世纪60至90年代在永春县一都区、达埔区、篷壶区、州内区、牯山区等农业技术指导站工作时，他的演唱是被同事欢迎认可的，每有联欢，总有人要拉他上台唱歌，只要有人喊：“郑映光，来一个！”他必定大大方方上台放歌一曲，两曲。尽兴而下。自己快乐，也带给别人快乐。
大哥初中先读厦门一中，是在1950年前后，后来，父母把我们家从厦门公园边的共和路迁回永春夹漈故乡。母亲在泉州缝纫社工作，弟弟在母亲身边在泉州上小学，大哥在泉州一中初中毕业后，考上晋江农校，继续在泉州上学，1956年毕业，就到永春县农业局种子股工作。那年我从国光初中毕业考上国光高中。二哥国光中学初中毕业考上侨光中学，弟弟小学毕业考上泉州一中。1956年那年父母特别高兴，带我们到泉州中山公园照了一张合影。（见我为父母恭立精神墓碑一文中照片）
老实说，我们这个年纪的人，非常怀念上世纪50年代曾经是很有朝气的年代，美好的年代。我们四兄弟不约而同、一起毕业的1956年，可以说是最好的年头。那时有许多美好的歌曲，《歌唱祖国》，《让我们荡起双桨》，《我们的田野》，还有《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最后一首最美，流行最广。这是大哥上世纪五十年代最爱唱的一首歌。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是非常著名的女作曲家瞿希贤（1919-2008）创作的歌曲，词作者是著名诗人、作家管桦（1922-2002著名中篇小说《小英雄雨来》的作者）创作的。瞿希贤生前接受上海新民报记者杨建国采访，她告诉记者：“真想不到，一次奉命创作，居然会感受到那么多人的心灵。”记者写道：“1957年底，她所供职的原中央乐团创作组负责人管桦，写了这首歌词，希望瞿希贤能谱曲。她一看，这不象是歌词，而是一篇叙事性的散文诗。但是管桦是诗人、作家，又是领导，瞿希贤只得反复研读，寻找灵感。渐渐地，她被字里行间真诚的情感和质朴的意境所感动，于是，马上弹琴谱曲，一首感动无数人的歌曲由此诞生。”（互联网）为了写此文，我从网上方才了解这首名歌创作的由来。
我永远忘不了半个世纪前，大哥在福建永春州内云龙桥下引吭高歌这首歌曲的情景。时间大约在1957到1959年间的一个暑假，当时我在国光中学读高中期间，当时大哥在县农业局种子股工作，我去找他，晚饭后，他带我到云龙桥边，顺着一个斜坡走到溪边的沙滩上。那个晚上月色很好，微有云彩。我们在沙滩上散步，周边一个游人赏月色的都没有。大哥唱起《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这一支歌。头一句“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欢乐的歌声……。”他放开喉咙，引吭高歌。唱了一遍，意犹未尽，又唱了一遍，第二遍，我就跟他一起唱。这支歌有非常美好的意境，更有极为优美的旋律，大哥在唱歌的时候，我看天上，云朵被月光照亮，真好像白莲花一般，歌声、月色、沙滩、清清的溪水，半个世纪前的这一幕，在我的记忆中打下了烙印，难以忘怀。
我在中学阶段，在大学阶段，每到假期，总要同父母兄弟相聚，大哥曾唱过许多歌，但在我记忆中，印象最深的就是云龙桥下那一次这一支歌。这首歌有那个时代打下的阶级斗争的烙印，这是瞿希贤作曲开始有点为难的原因。但是，作曲家以她卓越的艺术天才，美妙的动人旋律，用美化解了一切不和谐的因素，使美成为这支曲子的主旋律。我很高兴注意到，在2009年初春节期间，也有歌唱家演唱了这支歌，但把阶级斗争的那部分完全删去了。只留下词曲最完美的部分，成了一首纯美的歌。令人欣慰。
有关华南虎的传说
就在大哥云龙桥下引吭高歌的那天晚上，我们在沙滩散步，走到一块大石跟前，大哥跟我讲起水牛和老虎殊死搏斗的故事。可谓惊心动魄。
大哥讲，水牛碰到老虎，老虎想吃水牛，水牛并不束手待毙。老虎龇牙咧嘴发威，水牛并不示弱，也发威，水牛发威的方式，完全是拼命，牠先找一块大石，使尽全身力气，将臀部猛冲大石一顶，这一顶，水牛头上的两支弯角顿时就变成两支直角，然后向老虎猛冲过去，两支尖角就象两把尖刀，能将老虎刺死。老虎死后，水牛因为力气使尽，随后也死。可谓两败俱伤：虎牛斗，虎败死，牛胜也死。这是自然界相当壮烈、相当惨烈的一幕。大哥讲得生动。印象深刻。半个世纪过去，记忆犹新。大哥讲的老虎，都是华南虎。
下边我先介绍华南虎，再谈大哥当年给我讲的永春华南虎的故事传说。
华南虎亦称“中国虎”，是中国特有的虎种，生活在我国中南部。体长1.6～2.9米，体重180～200公斤。头圆，耳短，四肢粗大有力，尾较长，全身橙黄色并布满黑色横纹。是亚种老虎中体型最小的。与孟加拉虎和西伯利亚虎相比，华南虎身上短而宽的斑纹间距很大。华南虎于1996年被国际自然保护联盟列为极度濒危的十大物种之一。中国最后一次发现华南虎是1983年在湖北发现一只华南虎幼仔。到目前为止，中国存活的圈养华南虎仅为70只，其中包括正在南非野化的2只。国内动物园圈养的华南虎只有68只，散布在全国18家城市动物园中。2002年11月， 常设于英美的野保组织“拯救中国虎国际基金会”与中国国家林业局属下的野生动物研究中心和拯救中国虎国际联合会南非项目中心（本中心是拯救中国虎国际基金会为运作计划的实施而设立的执行机构）在北京签署了合作协议,旨在中国虎的繁育、野化和重引入中国野生栖息地。为了这次空前的具有科学和历史意义的项目，全莉和丈夫博锐在南非建立了33000多公顷（300多平方公里）的老虎谷保护区， 为”拯救中国虎” 项目建立野化平台-拯救中国虎野化训练基地。进展还比较顺利。这是十分令人高兴的事。（资料来自互联网）
上世纪我国福建、浙江、江西、河南、广东、山西等省，还有不少华南虎，一直到60年代，还不断有打杀老虎的记录。当时都把老虎当有害的动物。
永春县一都区，上世纪是很偏僻的山区，大哥曾在一都区农技站工作过，还当过一都区农技站站长。永春县在上世纪50年代初期，在许多山区还有不少原始森林，我的家乡夹漈村天柱山上就有原始森林，我们家下宝源不远处就有一个原始森林叫“虎仔森林”（夹漈将森林叫“树篮”，叫“虎仔树篮”）。1953年到1956年我和二哥在国光中学读初中的时候，一年暑假回家乡夹漈村，有一天晚上，我们还听到老虎的叫声。当时吓得我们把下宝源的大门关得紧紧的。我想，一都区一定有更大片的原始森林。老虎肯定更多。
大哥在一都工作时，听到许多有关老虎的传说。大哥说，老虎通常藏在山上大片一人多高极密的山草丛中，当地人组织打虎队，个个身强力壮，但都很怕老虎，因为人看不见老虎，而老虎却能看见人。于是，打虎队员左手执一个喇叭形三刺铁叉以防身，右手握一把锋利的大刀，他们用大刀拨开草，小心翼翼往前走，一旦老虎张开大口从草丛中冲出来，打虎队员便将左手的三刺铁叉刺入老虎口中，然后迅速将右手的大刀劈向老虎。不过，大哥从来没有具体讲过用这种方式制服老虎的故事。我想，实际上老虎也怕人，兴师动众的打虎队一上山，老虎早跑远了。
大哥讲的他在一都区工作时听到的老虎故事传说，印象最深的是，一都曾经召开规模很大的斗争老虎的批斗大会。就象解放初期批斗地主、恶霸大会一样。受害者纷纷上台控诉老虎伤人的罪行。他说一都山区有一个很偏僻的山村，有一只老虎特别凶，已经吃过好几个小孩，伤过不少大人。政府也组织打虎队，但是，据说这只老虎皮很厚，而且很光滑，子弹都打不穿，打中的子弹都从老虎皮上滑走了。后来，有人想了一个好办法，就是打虎的民兵拿着抢，事先爬到大树上，引诱老虎前来。老虎从树下张着大嘴往上猛跳攻击人，树上的人就瞄准老虎张开的嘴开枪，子弹可以直接从老虎的口中一直射穿老虎的心脏，终于将老虎打死。为当地百姓除了一大害。因为当地人恨透了这只老虎，所以，这只老虎被射杀后，还被五花大绑，抬到台上，全村开批斗大会公审老虎。周边很多村庄的百姓都来参加。轰动一时。
大哥生前是一个很有活力的人，有许多值得怀念的往事。老话说，往事如烟。现在又有一句新话，叫“往事未必如烟”。我更相信新话，往事确实未必如烟。我们这个小家，还有，二哥一家，弟弟一家。还有大哥的直系亲属，亲朋故旧，一想起大哥，大哥的音容笑貌，一定永远栩栩如生，还在我们眼前。
2009年3月29日阴历三月初三写毕
上午十点中央三套直播郑州新郑“乙丑年黄帝故里拜祖大典”
1988年作者与大哥合影于泉州开元寺内菩提树下
1988年四兄弟合影于弟弟家后院
左起：作者、大哥、二哥、弟弟
配曲：《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歌手：黑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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