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燕语------------------潘高鹏(南安)高中90届【校友文萃】

上传时间: 2007-05-29 【字体：大中小】

倾听燕语
潘高鹏（南安）高中90届

    燕子又在呢喃了。

    燕子每年春天飞来，秋天又飞去。

    听燕子呢喃，看燕子用嘴巴把泥土一点点地啄来，是我远去的童年。那时候，童年没有积木，没有玩具手枪，没有变形大金刚。童年的日子就是站在大树底下，听夏蝉那一声声单调而绵长的鸣叫；或者跑到庭前的野花丛中，追逐那一只只斑斓的彩蝶；或者坐在古老的门槛上，看天上的风把白云吹成绵羊，吹成奔马，吹成苍鹰，吹成高大的巨人。

    而燕子的翩迁来来临，则是我幸福的日子。因为燕子的巢就筑在我家的屋檐底下，它们叽叽喳喳地飞来，大模大样地蹲在屋顶上，指手划脚地说：“这儿安家好 ……”好像这本来就是它们的家，它们正在打算把床安放在哪儿好呢！所以每当看到春天燕子飞来，我幼小的心灵就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亲切感。于是睡觉前，起床后，吃饭时，我常常会守在屋檐下，看两只燕子啄泥、筑巢、孵蛋，当巢里叽叽喳喳地伸出粉红色的小脑袋时，我就会兴奋地在屋里屋外来回地奔跑着，高声“喔喔”地叫着。

    那时候我不知道这里面蕴含着多少生命的哲理，但我隐隐觉得这是一种幸福，或者说美丽，它们像清凉的风一样扑面而来，并深入我的心底。

    长大后我读书工作，远离了农村，燕子那亲切的鸣叫声就很少听到了，然而这个时候，我对燕子的亲近却没有消减，我阅读书籍，读了许多关于燕子的故事，燕子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日益丰满，有一天，我还获知了燕子有这样一种迁徙的方式——

    秋天来了，老燕携带稚燕横渡重洋，飞向温暖的南方。然而那幼小的稚燕是不可能自己完成这一长远的征程的。为了不使稚燕在即将卷来的寒潮中冷酷地僵硬在野地里，老燕驮着小燕强行起飞，负载着接近自己体重的分量横渡大洋。然而老燕的体力是有限的，到了大洋中间，老燕打发年轻的小燕从背上腾空而去，朝向那温暖的彼岸，而自己，则歪歪斜斜地跌落海面，只溅起一簇淡漠的浪花。所有的老燕千里迢迢自北方越洋而来，孵出小燕，抚育成长，然后牺牲自己，再送小燕回来南方！而来年，小燕再像老燕一样，度过自己的一生！

    张承志曾这样描绘过生命：生命，也许是宇宙之间唯一应该受到崇拜的因素。生命的孕育、诞生和显示本质是一种无比激动人心的过程。生命像音乐和画面一样暗自挟带着一种命定的声调或血色；当它遇到大潮的袭卷，当它听到号角的催促时，它会顿时抖擞，露出本质的绚烂的激昂。
这多像那伟大的燕子啊！

    所以我无法抵挡燕子这种传递生命方式的震撼，无法抵挡对生命的崇拜。

    再次倾听燕语，倾听那春来秋去往复不断的声声欢歌，我可以看见一个活灵灵的生命在崇山大河，在海洋和大陆上飘荡无定的所有内涵。

    倾听燕语，就如同倾听生命的呢喃，我可以品味出生命中无比的纯洁和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