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微笑----------------李越秀(马来西亚)初32组【校友文萃】

童年的微笑
李越秀 (马来西亚) 初32组

    “童年是梦中的真，是真中的梦，是回忆时含泪的微笑。”

    这是我好喜欢的冰心在《繁星》里的一首小诗，她道尽了多少人那幻梦般可爱的童年。

    今年开春，我与好友君萍通电话，我们每年在电话里互祝新年快乐，今年她在空中给了我一个惊喜：她将在三月份与她的女儿、兄姐一起来马省亲，探望她们阔别40多载的亲人。说起来君萍与我的身世有许多共同点，我们的父母兄姐们都曾在马来西亚槟城岛居住了几十年，继而先后回国，而我与君萍同在家乡福建省南安芙蓉乡出生。她小时候就住在我隔壁的二伯姆家，我们一起长大。她的父亲陈奕教老师和母亲谢瑞英老师是我就读国光中学时的体育及英文老师，后来他俩又转到新侨中学任教，我也到该校念高中，他们又成了我们共同的老师。君萍虽没在国光念过书，然而由于这种种的关系，使她与芙蓉及国光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

    珠要来了，我总是这样叫她的原名。“君萍”好象是在文革的“改名浪潮”中起的。那时几乎每个学生都为自己改名，为了革命，都改掉具有“封资修”色彩的名字，什么“珠、秀、珍、玉”等等都不要了。我也改了好几个，但没有沿用，她却沿用下来了。她是真的革命了，而我没革。几年前，她曾与先生、女儿到大马旅行，由于行程关系，我们没有见面。此行，她的目的地就在我的附近，她不来也不行了。而且这次是成群结队而来，我好感动。在那一天，他们一行人竟是我曾经就读的两所中校的校友（除了我三嫂和珠的女儿之外）。霎时间，新知旧雨像一阵春风一样从遥远的祖国吹进了我在南中国海这边的家。隔天，我和大马朋友君容姐结伴到槟城海滨酒店与她们再聚，在珠盛情邀约下，我们在酒店住了一天。然而聚散总是匆匆的，我们每一次聚会都是如此。二十多年来，我每每返港探亲，其中不能遗漏的一件事，就是我和珠及金治三位老友记相聚，半天也好，几个小时也好，总之定要见见面，喝喝茶，聊聊天，最重要及少不了的就是拍照，年青时，我们都是摄影的发烧友，如今也不例外，那些照片，记载着我们三个老友的人生片断和岁月的留痕。

    在槟城假日酒店的房间内，我和三嫂、珠及君容姐悠闲地享受着短暂的欢聚，我们啜着清茶，随意地闲聊，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还有那一望无际的大海，心情显得格外轻松，大家开心的谈着，不知什么时候，珠聊起了我们的童年，大家的注意力突然间被吸引了，静静的听着，忽而哈哈大笑。她从小就是一个能言善道的女孩，言谈中总夹杂着幽默感，她是朋友们的开心果，妙语如珠，总有办法令人爆笑如雷。她从小和我及我的弟弟们、我的侄子侄女们玩成一片。她说，小时候，经常和我们一大群孩子在我家楼上楼下跑，也不理大人们的呵斥，三间屋子成了我们最好的游乐场（我父亲三兄弟三间屋子连成一排），我们常玩捉迷藏，老鹰捉小鸡，丢手帕等等游戏。有一次，她被我三伯姆骂了一顿，委屈得半死。“你这个小鬼头，若再不听话，跑来跑去乱吵，下次不让你来了。”她一听说不让她来了，才赶紧刹住。在一大群孩子中，其实她是年龄最小的，居然充当了“孩子王”，可见她从小就具备了领导的才华。我家对面住着负有盛名的解放军师部，每次周末或大节日，只要我们一听到部队传来《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或《红旗飘飘》《我是一个兵》等雄壮嘹亮的歌声时，孩子们都高兴得跳起来，因为晚上又有电影可看了，那是我们童年最好的娱乐节目，我们会赶快吃晚餐，换好衣服，各自拿了一块小板凳，然后大步小步的跟在大人的后面，看露天电影去了。珠说，她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看电影。有一次，不知是为了什么原因，我竟然不让她跟着去看电影，她在家里气得大哭，但我就是不让她去，因此她生气了。许许多多童年的往事，听她娓娓道来，多么温馨，充满童趣，我只不过大她几岁罢了，对这些儿时的趣事却模糊了，淡忘了。可她竟连一点小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后来，她随父母闯南走北，我们就分开了。我们真正再交往是长大以后在新侨中学的那两年，当时正赶上了火红的文革年代。我们因 有共同爱好而又走在一起，并与几个同学，包括金治、文新、惠琼、佩珍等结成了一个小圈子，在校园里或在小镇上的每一个角落，我们几个好友总是形影不离。在那炽热的政治运动中，我们因热爱音乐舞蹈派上了用场，两年来，我们与舞台结下了不解之缘，那是一生中不可能再有的舞台人生。每次演出的报幕员（现称司仪）非她莫属，她演活了《红灯记》的李铁梅(我哥哥李远荣演李玉和)，还有一些歌舞也少不了她。我们一班好友，在小镇上留下了年青的足迹，一起渡过了黄金般的如歌岁月。毕业后，大家风流云散，各自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她在婚后，与同班同学的先生艰苦创业，走过了风风雨雨，而今是一个成功女企业家，在国内外，拥有自已璀灿的水晶王国。有道是“没有百炼火，那知寸金精”“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她以自身的艰辛历炼，发出生命的光和热。而我，远嫁他乡，抛开世俗的一切名利场，对淡泊的“煮妇”生涯甘之如饴，在柴米油盐和奶瓶尿布中，肆意的挥撒着自己所喜欢的文字、色彩和音符，仍在做着象牙塔里的梦。我们的性格，我们的人生旅途南辕北辙，形成了两个极端的世界，然而友情并未因此而淡漠，而是与日俱增。我们虽不常见面，但我会偶尔突然间在电话中听到她的声音和她在空中传过来的许多意外的惊喜，令人深切地感受到友情的温暖。

    此次的大马之旅，感谢君萍带给我最珍贵的礼物，是那几件小时候的童年忆述。让我惊奇的重拾童年的喜乐，仿若捡拾一串遗落在海边的细碎的贝壳，串成晶莹的项链。是那纯真的童年的微笑，把我们彼此不同人生际遇的空间和距离拉得更近。

    深深的祝福你，我的朋友。